徐耀國幹咳兩聲，揮揮手讓機要秘書閃遠點。

他也知道自己爹是老革命，看不來現在很多形式主義的東西，但是現在不是戰爭年代了，很多東西也是身不由己，要考慮到國內國際的形式，他也不敢和徐山爭辯，就他爹那暴脾氣，別看他現在也是堂堂一中將，要是惹急了也得挨板子。

等徐山一通發洩後，徐耀國道：“爹，你剛才說要辦什麽急事來著？”

“哦，差點忘了……就是那啥蘇……蘇什麽來著……哦，蘇富比拍賣會，你知道吧，你趕緊給我弄個名額來，我要拍東西。”徐山說道。

徐耀國暈了一下，有些不敢相信，確認道：“爹，你要去拍賣會買東西？”

“對，買東西，買酒。”徐山道。

“你要什麽酒你跟我說不就得了，需要您老去拍賣會買嗎？”徐耀國哭笑不得的說道，他徐家好歹也是堂堂燕京世家，徐老爺子更是曾經軍中排名前幾的大佬，要喝酒還要老爺子去拍賣會去買，這也是天大的笑話了。

“不是一般的酒，別的地方沒有，而且還必須是去拍賣會買。”徐山說道。

“到底是什麽酒，這麽稀奇。”徐耀國也好奇了。

“這你就別管了，總之這酒我必須拍下。”徐山語氣嚴肅地道。

“爹，你要買酒我不反對，但是您老就別親自出動了，您也不是不知道您老的身份，去一個拍賣會不合適，這樣，我讓小龍和小希去，你要什麽酒就拍什麽酒，保證給你拍回來。”徐耀國說道。

徐山沈吟了一下，考慮到身份確實不合適，說道：“好吧，記住，花多少錢也得給我拍回來，不然拿你是問！”

……

徐山放下電話，眉開眼笑道：“行了，蘇老頭，這次得到你的消息，算我欠你一個人情。”

他自然不擔心，徐家雖然不能說燕京最頂級的家族，但要說連幾瓶酒都拍不下來，那也是笑話了。

“老哥，其實我回雲江可以再給你釀一些。”蘇澤說道。

“那不一樣。”徐山道：“老哥的命是你救的，再占你便宜，那我這臉往哪兒擱，以後該多少錢是多少錢。”

蘇景洪道：“蘇澤，你跟徐老頭客氣什麽，徐家那麽大的家業，花點錢算什麽，你的酒我知道，花多少錢也買不到，此生能喝到這種瓊漿玉液也算無憾了。”

既然說到這地步，蘇澤也不矯情，徐家和蘇家都是豪門世家，確實也不需要他客氣。

徐老在蘇家留到晚飯，纏著蘇景洪拿出自己的靈酒喝了幾盅，才心滿意得的回家。

蘇晨浩也是從蘇小魚口中才得知，徐山老爺子身上的痼疾是蘇澤治好的，這才明白為什麽徐老爺子會和蘇澤如此稱呼，不禁大為佩服，整個京城的年輕二三代青年才俊雖然多，但是能和徐老爺子這種大佬稱兄道弟的絕對沒有一個。

不過要是讓他知道蘇澤現在已經是雲老的專職醫生，估計會嚇死。

雲老，創造了很多傳說，在每個軍人心目中就好像神話一般，是軍神，戰神。

一夜無話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紅旗就來到蘇家的四合院門口等待著。

蘇澤和蘇老爺子走出去，發現守在門口的竟然是昨天打過一場的劉牧少將，而不是昨天那個白澤。

“蘇專家，雲老說只要小蘇大夫過去就行了。”劉牧行了個軍禮，說道。

蘇景洪輕啊了一聲，眼神流露出些許覆雜，又有些欣慰的拍拍蘇澤的肩膀：“蘇澤，那就你去吧，小心給雲老治療，我這把老骨頭看來可以輕松輕松了。”

“我會的。”蘇澤說道。

看著蘇澤鉆進紅旗車遠去，蘇景洪背著手站在原地，喃喃自語道：“金麟豈是池中物，一遇風雲便化龍啊……老了，看來真的可以退休了。”

一個多小時候，紅旗車又來到昨天到過的那座山腳。

有劉少將在，這次上山的速度更加快一些，下車，坐船，蘇澤這次通行無阻的來到昨天到過的那棟木屋外，四周一片寂靜，雖有滿地的鮮花和草木，卻沒有給人欣欣向榮的感覺，因為沒有一只活的動物，連只鳥都沒有。

在劉少將通報後，蘇澤走進屋裏。

屋內的光線依然很暗，蘇澤看到坐在沈寂黑暗中的老人，內心莫名的湧起強烈的孤寂和蒼涼來。

誰都不能想象，依然活躍在目前各種銀屏上叱咤風雲，演繹一段段傳奇的雲老，真正的人生會是孤獨的住在這樣一棟與世隔絕的小屋裏，四肢癱瘓，只有腦袋可以動彈兩下。

他的身邊沒有一個親人，從各種電視網絡中，蘇澤知道，雲老是孤兒出身，一生似乎都未娶妻，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子女和親戚。

縱然他曾有權傾天下的權勢。

如今也只是一個癱瘓在床的孤寡老人。

英雄末路，著實讓人辛酸。

“你在想什麽？”衰老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，打斷了蘇澤感性的沈思。

蘇澤微笑道：“沒什麽，只是覺得這屋子好像太暗了。”

“暗？”雲老沒有笑，但是他的話似乎有一點嘲笑的意思：“亮和暗對我沒有任何意義，很快我就要看不到任何東西了。”

雲老不知道是意指自己眼睛快要失明了還是指自己活不久了，亦或兩者兼有。

“未必，或許您老還可以看很久的東西。”蘇澤語氣很平和，既不像是在安慰雲老，也不像是在鼓勵自己，就像就是在陳述一件很可能即將發生的事實。

“小子，你很狂妄，狂妄不一定是壞事，但無節制的狂妄一定會壞事，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什麽病，整個世界都沒攻克的絕癥，你憑什麽自信能治好我，靠所謂的奇跡嗎。”雲老語氣轉冷。

“我不迷信奇跡，但我相信創造奇跡的人，就好像雲老當年你被困白鷺山，奇襲微山湖，死守龍山縣……難道那時候，雲老你沒有相信自己能做到嗎？你是抱著失敗的心去打贏那些不可能的戰役嗎？”

雲老渾濁的眼睛在黑暗中好像閃電一樣劃過。

蘇澤說的那幾場戰役，是雲老戎馬一生無數大大小小戰役中，最為危險，被後世學者反覆研究認為幾乎沒有任何希望的戰役，也是雲老最為得意的幾場戰役，全都是以弱勝強，在不可能的環境下打贏戰役，創造了奇跡。

蘇澤的話，如同強心針一樣刺入雲老死寂的心靈中。

一個病人，如果連他自己也完全失去戰勝病魔的信念，抱著必死的念頭，那麽就算華佗再世，恐怕也難以挽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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